第一章

「你——」

我满脸震惊地捂住胸口,难以想象这是从我一向乖顺的儿子口中说出来的话。

这个儿子,我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刻不敢停歇,才把他养大。

就连今天去过户房子,都是我自上班以来,第一次请假。

我都打算好了,反正请了假,等过完户,就回家接上婆婆,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顿饭。

算是庆祝他大学毕业了。

可我没想到,一到家,他就说出了断绝母子关系的话。

一点预兆都没有。

明明他之前提出要过户房子的时候,态度是那样诚恳。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在我歇斯底里的逼问下,他终于说了实话。

「要不是因为你的举报信,我爸能死吗?你现在还问我为什么?」

我愣住了,看向一旁的婆婆,她也同样嫌恶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一直以来的信念崩塌了。

我分明解释过很多次,不是我,他们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反驳过。

可现在看来,他们分明没有相信过我。

我瘫坐在凳子上,喃喃道:

「既然你们始终怪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啊?」

婆婆冷笑一声,「说?说什么,说你害死我儿子,我恨不得你去死?说了又怎么样?我儿子能回来吗?万一你再把我跟小凯抛下,跟别的男人跑掉怎么办?虽然你赚得少了些,但也勉强够用了。要不是你害死我儿子,我跟小凯这些年至于过得这么差吗?」

我震惊地抬头,「过得差?妈,我拼死拼活工作了这么多年,赚的钱可是全给了你,而且我赚的,也不比小凯他爸少吧?」

「赚的钱是不少,可你跟小凯他爸的地位,能一样吗?」

「就是,我爸可是大领导,你就是个工厂女工,你怎么配跟我爸比?我在学校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妈是干啥的,丢死个人了!」

看着祖孙俩一唱一和,把我贬低地一无是处,我大口呼吸着,眼泪止不住地流,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行了,别装可怜了,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赶紧走吧你!别在这碍我跟小凯的眼了!」

说完,拿起身旁的蛇皮袋塞到我怀里,不留情面地将我赶出家门。

「十几年了,我总算可以跟他撕破脸了,小凯,多亏你争气,奶奶谢谢你。」

「奶奶,您跟我客气什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天,以后啊,我就好好孝顺您。」

我站在门外,听着门内语气轻快的对话,心如刀割一般。

我不甘心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于是发疯地拍打大门。

「又怎么了?」还是跟刚才那样嫌恶的语气。

「小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行了,别装了,你不累我都累了,对了,既然我不追究你害死我爸的事,以后你养老就别找我了。」

「小凯,吃饭了。」屋里传来婆婆的声音。

只见儿子换上笑脸回应,等再看向我时,笑容瞬间消失,直接将门关上。

我彻底失望了,拿起蛇皮袋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