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澜之赵氏一国公主

冷澜之把玩着腰间的上好玉佩,闻言抬眸看赵氏一眼:“当日沈临安吃了两只螃蟹,还要继续吃第三只,我只是好言劝阻了一下,这孩子便哭闹不止,说我这个养母苛待于他。

婆母你赶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便训斥我,即便是我做出了解释,你也不信我是为了他好,还说我巧言令色,说我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能枉顾人伦、不能苛待孩子。”

她好看的眉眼微微挑起,绝美的脸庞上挂着笑意,却莫名令人不敢鄙视:“这些,婆母不会都忘了吧?”

赵氏支支吾吾:“这……”

冷澜之语音慵懒:“婆母让我管,请问,你打算让本宫怎么管呢?”

赵氏被问得心头发虚,虚极了之后竟然生出了火气:“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这是跟婆母说话的态度?”

沈逸之在一旁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并不是冷澜之没有管,而是有自己的母亲拦着,她管不了。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家母亲的问题。

身为一国公主,侯门少主母,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配当什么公主?当什么少主母?

于是他并未开口,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冷澜之,眼神里满是谴责之意。

冷澜之自然感受到了他视线里的责备。

她心中一阵刺痛,只觉得讽刺。

年幼时母后常常跟她讲,她将来的驸马,不求身份有多显贵、才干有多突出,只要对方真心对你好,真真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母后还说,沈逸之虽有才名,看着她的眼神里却没有爱,若执意与他成婚,将来她少不得要吃苦。

那时她不相信。

他可是风光霁月的沈家少年郎啊!

便是心中无爱,也有理有度。

她相信,只要婚后她孝敬公婆、好好待他,他迟早能感受到她的好。

现在她才明白,母后是对的。

有些人的心是冷的,血是凉的,是捂不化的。

有些人的眼不是瞎的,却会选择性眼瞎。

她轻轻摩挲着指腹,抬眸看了一眼顾湛,斟酌着想要开口。

忽然,玉石般清越的声音响起:“大胆!竟敢藐视公主!来人,将这老妇压下!”

顾湛俊美无双的面庞冰冷似万年冰川,漆黑的眸宛若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兽幽深的凝视,被他的眸注视着,赵氏只觉得肝胆俱裂。

两个锦邢卫悄无声息地进了饭厅,面无表情地朝着赵氏走去。

赵氏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们敢!我可是平南侯夫人!谁敢动我!”

顾湛唇畔扬起讥讽的弧度:“平南侯夫人算是个什么东西?能大得过当朝一品公主?”

冷澜之有些惊讶。

她正想着如何暗示他小事化大,没想到他也存了和她同样的想法。

一瞬间的讶然过后,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眼看两个锦邢卫马上就要抓走赵氏,平南侯坐不住了,赶忙起身虚笑道:“顾典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沈逸之站到了赵氏面前,看向冷澜之:“你究竟想干什么?”

冷澜之一脸莫名:“驸马怕不是在外面呆了六年,人都呆傻了。要治婆母的罪的人是顾典司,与本宫何干?”

她微微勾唇:“何况,婆母被治罪是因为藐视皇威,顾典司句句在理,本宫身为盛国的公主,理应以身作则,不能行包庇之事呐。”

好一个不能行包庇之事!

沈逸之面沉如水。

分明只要她开口说句话,此事就能不痛不痒地揭过,可她偏要拿乔!

她分明就是要逼他低头!

逼他宠爱她!

呵!

他会低头的。

但他是向至高无上的皇权低头,而不是向她冷澜之!

他更加不会宠爱她!

他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觉得这个女人与他的娇儿有三分像?

如此心肠歹毒的女人,连娇儿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他冷冷看着冷澜之,忽然抱拳一礼:“母亲不懂朝中规矩,且年岁已高,受不起惊吓,下官愿意代母受罚,请公主网开一面。”

他知道今日真正主事的人是谁。

那个顾湛虽然是一条疯狗,但根本不会跟一个内宅夫人一般见识。

今日之事,不过是冷澜之授意顾湛做的,为的就是给他这个夫君一个下马威!

还是那句话。

他会在皇权之下妥协,但永远别想让他向冷澜之这个女人妥协!

冷澜之将他眸中汹涌着的不甘看进眼里,微微一笑:“驸马搞错了。”

沈逸之蹙眉。

冷澜之淡淡道:“本宫从未想过要追究婆母的罪责,是顾大人要维持尊卑纲常,而婆母又正好不懂尊卑,鲁莽无状。”

听懂没有?

是因为你娘犯了事儿,才会被罚,并非是本公主想折腾她。

主事的人是顾大人,也并非本公主。

沈逸之死死咬着后槽牙,腮帮绷的紧紧的,却,不得不转向顾湛:“请顾大人原谅我母亲不懂朝中之事,本驸马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身材挺拔的男子忽的弯下了腰,柔声恭敬道:“公主,您看?”

沈逸之:“!!”

冷澜之淡漠道:“若道歉有用的话,我盛朝还设立大理寺、锦邢司做什么?”

顾湛冷眸中划过了一抹笑意,面上却是一派的冰冷威严:“公主所言极是。”

旋即声音转冷,厉声道:“平南侯夫人以下犯上,按律当处以五十杖刑。”

“你敢!”赵氏尖叫一声:“我是平南侯夫人,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

冷澜之好心地为她解惑:“锦邢卫只听令于陛下,莫说只是区区二品侯爵的夫人,便是一品公爵犯了错,顾典司也是罚得的。”

赵氏白了脸。

沈逸之看出来冷澜之铁了心想要说法,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公主!我娘年事已高——”

冷澜之点点头:“说的没错,婆母年事已高。”

赵氏和沈逸之面色一喜。

却听冷澜之叹息一声:“五十大板可能承受不住。”她抬头看向顾湛,苦恼道:“不知顾典司可否通融通融?”

顾湛抱拳一礼,丝毫没有面对沈家人时的铁面无私:“是。”

旋即看向沈家众人:“念在平南侯夫人年事已高的份儿上,减为十大板,以儆效尤。”

冷澜之依旧是一副苦恼的模样:“既然只能如此了,那便如此吧。”

沈逸之气的想吐。

这个女人故意的!

她明明有能力减掉所有的刑罚,却偏偏留了十大板!

十大板不会致命,甚至控制得当的话都不会受伤,却是直接打了平南侯府、打了他沈逸之的脸!

她是在顾湛那条六亲不认的疯狗不但认识冷澜之,竟然还很听她的话!?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不是他不在京中的这些年,她私底下一直和那条疯狗厮混?

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赵氏被拖到了长凳上,很快就响起了木板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哎呦!哎呦!”

赵氏的哀嚎声响彻平南侯府的上空,沈逸之听得心都碎了。

十大板很快就打完了。

冷澜之看完行刑就离开了饭厅,顾湛很想跟着她一起走,但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只能压下念头,监督完了行刑的过程,而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平南侯府。

这十大板并不重,赵氏的**只肿了一圈,没有破皮。

尽管如此,她还是疼的趴在床上起不来:“这个儿媳太过分了!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

沈逸之微微蹙眉。

一旁,平南侯呵斥道:“行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若是安儿她娘是我儿媳妇儿,她绝对不会顶撞我!更不会帮着外人欺负我!”

沈逸之心下一动。

安儿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