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将军府。

霞牵晚照,檐上积雪皑皑。

已是戌时三刻,秋月轩依烛火明亮。

正值冬日,盆中炭火烧的正旺,飞絮般的灰烬落在墨中。

楚凌烟艰难饮下早已凉透的药,苦涩感从唇间漫延到心底。

良久,她才重新提笔,在跳耀的烛光下勾勒着纸上人的轮廓。

画至眉眼,楚凌烟目光一怔,蓦然想起今年是她被楚老将军收养的第十年,也是她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第十二年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踉跄而来。

楚凌烟连忙放下笔,收起画后起身去扶:“哥哥。”

一丝酒气钻进鼻内,她下意识蹙起眉。

楚肃珩抓住她的手腕,平日冷硬的声音染上丝柔情:“彩云,十年了,你可知我梦里都是你……”

彩云……是谢太傅之女江彩云吧。

楚凌烟一怔,心中涌上苦涩。

寒风骤起,涌进房内,吹散了楚肃珩几分醉意:“凌烟?”

他松开手,下意识后退两步。

一丝落寞掠过楚凌烟心头。

她如往昔般打趣道:“以后哥哥找我聊天时若是再喝醉,我可要生气了。”

但楚肃珩揉了揉额角:“不会,毕竟男女有别。”

楚凌烟嘴角一僵。

想起午时大夫的话,楚凌烟扯住楚肃珩的衣袖:“哥哥,大夫说我……”

没等她说完,楚肃珩便抽开手:“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言罢,楚肃珩转身离去。

凝着那头也不回的人,一股腥甜混着痛楚涌上楚凌烟的喉咙。

她喃喃开口:“大夫说我胸痹难医,也许挨不到明年秋日了。”

一字一句,似是灌满了她毕生悲痛。

这一夜,楚凌烟深陷梦魇。

梦中,七岁那年抛弃她的母亲慢慢变成楚肃珩,任她怎么哭求,终是弃她而去……

次日。

雪未化尽,细雨又至。

楚凌烟醒来时,丫鬟紫兰正拢着盆里的火。

见她醒了,紫兰忙端了药端过来:“这是大夫新开的药,小姐趁热喝吧。”

楚凌烟却问:“哥哥呢?”

紫兰回道:“听小厮说,将军去了顺天府。”

一丝庆幸掠过楚凌烟心头。

她私心想着,至少他没去太傅府找江彩云。

一旁的紫兰心疼不已。

她自幼服侍楚凌烟,怎会不知主子心事,若楚老将军还在世,兴许还能成全楚凌烟的一番痴心。

见紫兰欲言又止,楚凌烟微蹙起眉:“怎么了?”

紫兰还未回答,一个玄色身影踏了进来。

“将军。”

楚肃珩缓步走进,浑身散发着孤高冷桀的气势。

楚凌烟端着药的手抖了抖,似有被发现秘密的无措。

楚肃珩接过药,屏退紫兰后坐到床畔:“天凉,这几日别在风口待着。”

楚凌烟只得沉默着点点头。

楚肃珩看着楚凌烟孱弱的模样,墨眸间的不忍转瞬即逝。

他吹凉药,一勺勺喂着她:“方才我从顺天府回来,碰见府尹的大公子谢景玉,他确实如众人传言那般俊秀潇洒。”

听着这话,楚凌烟顿时有种股不详的预感。

楚肃珩接着说:“长兄如父,况你及笄数年,是该议婚了。”

楚凌烟心骤然收紧:“不,哥哥,我……”

不等她说完,楚肃珩不容拒绝的语气便像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我已选了良辰吉日,让你同谢景玉成婚。”

小说《楚凌烟楚肃珩》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