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妈一愣,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她扔掉菜刀,瘫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老林啊,你在天之灵瞧瞧你的女儿,多不孝啊,快成为全村的笑话了。她是要气死我啊,我没脸活了,不如下来陪你好了。”

“妈,你舍得张叔吗?”

她表情更加狰狞,捶胸顿足。再不答应她,我今晚别想睡了:“好,明天我去。”

我妈抹了把鼻涕站起来,嘴里嘀咕着:“你早点答应,我至于这么费力吗。”

第二天一早,我特地去镇上唯一的饰品店买了支五块钱的口红,抹了嘴唇抹脸颊。

上一世,我老公说他看上我秀丽清纯。这一世,我有多艳俗搞得自己多艳俗,还特地穿上了自己唯一的短裙,配上黑色***,冷得我一直抖。

我来到了约定的餐厅,看到了我前世老公陈世宗。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扶了扶眼镜请我入座。

我把手机扔桌面上,翘起二郎腿:“我长话短说,嫁妆没有,彩礼我要一百万直接打到我卡上,另外必须在我工作的医院附近给我买套房,写我的名字。同意我们马上领证,不然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陈世宗脸一阵青,一阵白,我知道以他们的家底,这要求很难办。一想到,他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样子。

我不由地攥紧手心:“这么为难,那我走了。”我刚起身拿包包,他的手抬起了拽着我的手腕:“林**,我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我笑着说:“好,再见。”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见。

回家前,我特地换身衣服,卸了脸上的妆。姐姐一家坐在客厅看电视,磕瓜子,侄儿苏毅见到我,跑过来:“小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我从包里掏出预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苏毅转身就给了他妈妈,姐姐捏了捏红包的厚度,蹩嘴道:“就这么点?你就这一个侄儿,也不知道多包点。”

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故意比上一世包得还少。反正贪心的人,再多都喂不饱。

上一世,林燕仗着有妈的偏爱,吸了我不少血。

我流产后回到家,听见她在楼道里小声说:“没有***,就不是女人。她再也嫁不出去,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班,妈你真的要养她吗?”

“可她以前也没少往家里给钱啊,总不能赶走她吧。”

“她读书没少花你钱吧,她有学历饿不死的。今天你留下她,以后怕就甩不掉了。”

我妈没有说话,我透过缝隙看见,她们去沙发边翻我的包,拿出钥匙,冲进我的屋。

“你被婆家赶出门,村里都在看笑话,你还是回城里避避风头吧。”

林燕不容分说地提起我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把我推到门外。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年三十回城里的车都收班了。我在乡间小路上走了很久,刚做完大手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我掏出手机,给大姨打电话,电话还没拨通,我就晕了过去,被白雪深埋。想到这些,我鼻尖泛酸,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燕。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表,递给我:“下学期给小毅报了给英语培训班。学费是两千四,你把钱转给我。”

我坐到他们对面,对姐夫苏勇说:“姐夫最近接了不少活吧,大年三十都在忙。”

苏勇挠挠头:“还行。”他是工地的建筑工人,在我的建议下自己做起了包工头,赚得不少。

“姐夫能赚钱,姐,小毅的培训费为什么还要我出?”

林燕磕着瓜子,眼睛盯着电视:“一直都是你出。你读书花了妈那么多钱,回馈给侄子不应该吗?”

“我小学初中不要学费,高中有助学金,大学我办了助学贷款,生活费全是自己**赚来的。妈,你倒是说说,我花了你多少钱。”

我冲着厨房大喊,我妈系着围裙出来:“一家人哪里能算得那么清楚,大过年的,你闹什么。”

林燕看见有人撑腰,翻了个白眼:“自己抠门,还说没花家里钱。要不是你,我也能上高中,考大学,得意个什么劲儿。还不是在家当老姑娘。”

我歪嘴一笑:“你中考数学十九分,你说你能上高中?”

一旁玩手机的苏毅哈哈大笑:“妈,你数学才考十九分,还好意思说我,你才是最菜的!”

林燕面子挂不住,啪一巴掌拍在苏毅脑门上:“你这小白眼狼,跟谁学的?”

她瞪着我,眼神中充满怒火。苏勇拿过表格,揣回自己兜里:“好了好了,昨天我就收到老板的尾款了,清清说得对,这培训费还是该我们自己掏。”

当着我的面,苏勇永远是老好人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