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真真,你说觉得答应的事就一定得兑现,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在海边牵着手许下了山盟海誓,那这些又算什么?」

我想了想,艰难的回答:「……算成语,算你倒霉。」

秦祈寒突然决定整个队伍原地修整一下。

原因是他笑得肚子疼。

我: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12

说起来,我跟宋之予的分手在分手届也是相当炸裂的。

我家在南他家在北,但我们都正好上了南北中间的某大学。

毕业后,各自回了家乡工作。

异地恋嘛,总是会不稳定,有很多的争吵。

但我们不一样。

因为我是钱性恋。

我:我是真的生气了。

宋之予:转账520(备注:自愿赠予)

我: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宋之予:转账1314(备注:自愿赠予)

在金钱的压迫下,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解决,有的只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为钱选择了偃旗息鼓。

我想,钱和爱,我总得有一个吧。

宋之予给了我钱,行,那我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别的。

直到有一天,宋之予家破产了。

于是,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

宋之予:真真,我家破产了,我不想连累你这么好的女孩,我们分手吧。

我:好。

宋之予曾在大学附近买下这间店,开张了两三个月还是生意惨淡。

虽说宋之予一直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店,但分手时我满脑子都是这破店我一分钱没出,还是不跟宋之予抢了,反正店也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于是我利落麻溜的滚蛋了。

就是不知道这破店怎么到了秦祈寒手里就妙手回春了。

而且小半月不见,宋之予这货也变钱性恋了。

大概是因为家族破产,他被迫落魄了吧。

毕竟这位可怜的少爷都沦落到来吃我这种回头草了。

13

我跟宋之予大学开始谈的,我追的他。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富了。

俗话说,想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钱冲。

疯,我发了。

钱,我也被满足了。

但是总就觉得差了点意思。

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哦,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宋之予了。

但那时的宋之予,只会用钱摆平一切问题。

他知道我爱钱缺钱,可以为了钱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底线。

所以宋之予给我大把大把的钱。

我乖,我听话,我妥协,我不计较。

我们的恋爱变味了。

所以宋之予说他家破产时,我如释重负甚至觉得终于摆脱了这样的生活。

14

但我没想到,宋之予还会出现在大学附近,并且还留在了那家店打工当店员。

老实说,虽然我没为那间店出钱,可装修设计我可都十分上心。

宋之予只出了钱,我只没出钱。

我们是极端的相反。

我没告诉宋之予,回家乡发展只是我的托词,我早在填报这所大学的志愿时就已经决定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

让我意外的是,宋之予居然也出现在了这座城市。

我骗了他的原因,是我琢磨着店都开了,这儿离宋之予家又不算近,他多少也有个在这儿发展的意思,我想以此,借机,给他一个惊喜。

他最好不是跟我一个想法,那太惊吓了。

15

爬的山有点偏僻,但阳光和空气都很好。

山顶的风景确实美,我们几个人拍了合照发给秦祈寒他妈妈看。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我环顾四周,反复确认了确实没有抬轿上下山的各位硬汉后,我走到了宋之予面前:「……义父。」

宋之予背对我弯下腰:「上来吧。」

宋之予体力真好。

秦祈寒体力也好。

这些女店员也是,体力统统都很好,就是显得我很废物。

不过好在,三倍工资是拿到手了。

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16

自从知道宋之予可能心里还有我之后,我想过无数种他求复合的场景。

我太了解宋之予这人了。

他回到这个市区,来这间店,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我。

但钱和爱,我总得有一个,不然生活的也太不如意了。

宋之予给不了我钱的话,他只能以爱,用行动证明,挽回我。

我也试图给他机会,秦祈寒也在悄悄的撮合我们。

然后被我意外得知宋之予这人家里压根没破产。

栓Q。

从头到尾我就好像一只猴,还是马戏团演小丑杂耍的猴。

「所以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是打算借口东山再起,还是坦白就没破过产?都这么久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进展吗?予少,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在这里待这么久的。我再过两天就要回京城忙赞助了。」这是秦祈寒的声音。

「这个窟窿我能补,我想循序渐进慢慢来。」这是宋之予的声音。

秦祈寒的语气带着戏谑:「予少大气,几千万说补就补。」

「少来,你也不见得缺这钱,不过是分公司的这账目不好做吧。」

我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外,听得很清楚。

哦,所以宋之予当时没有破产,是骗我的。

秦祈寒笑道:「实在追不回来,不如放手吧。老实说,我还挺喜欢真真,可惜了。」

宋之予冷冷的回应:「不用可惜,婚宴也就这几年的事了。」

我不知道此刻是该庆幸自己的魅力大,还是该反思自己沾花惹草。

我也不知道宋之予对我是否真心,秦祈寒的话语又是否只是玩笑。

我在想,我算什么。

秦祈寒:「对了,你还欠我们哥几个一瓶酒呢,还记得吧,当初我们赌你多久会把真真赶跑,结果你小子反手在一起了,一看局,好家伙,你给‘在一起’下了个大注……」

哦,我说宋之予这种少爷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原来最开始,我是赌注,是筹码,仅此而已。

17

今天发工资了。

我喜笑颜开的看了看我银行卡里的数字,给自己休了个假。

然后特地去做了个美甲。

我回店里,是想问宋之予好不好看的。

但忽然又觉得没必要了。

只是拳头握的太紧,攥出了血,甲片也变得不稳固。

疼,但面上除了笑好像摆不出别的什么表情了。

我追宋之予是因为他富,宋之予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赌注。

看起来好像双赢,但我却在恋爱关系的新鲜期后动了心。

而扯了个家族破产的理由跟我分手后,宋之予却后悔了。

说来也真挺好笑的。

感情这东西,实在玄乎。

我突然想回家了。

尽管在这座城市我待了四五年,但它终究好像还是不适合我。

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也没有遇到心仪的爱人。

18

我去找了秦祈寒,对他说明两件事。

「一,我想辞职。」

秦祈寒冲我笑:「理由呢?」

我:「我妈跟你妈一样卧病在床,我觉得,我在外面赚的钱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秦祈寒沉默了。

团建时,我之所以可以三番败于秦祈寒的话下,便是因为这原因。

我能明白,一位母亲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和朋友过得好的心情。

秦祈寒会放我走的,我肯定。

「二,我是女同。」

秦祈寒:?

话说完,我没等他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记住这丢脸的感觉吧,两兄弟喜欢上一女同。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话语可以报复他们了。

19

回家后,我清净了一段日子。

我可以陪在妈妈身边,骄傲的告诉她出去传荡的这几年我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妈妈夸我厉害。

我傻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赚够妈妈手术的费用后,我满脑子都是好想在她身边多陪陪她。

妈妈手术的前一天,笑着摸我的脸,告诉我如果她不在了,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让她呸呸呸,她却笑得像一个小孩儿。

其实她笑起来都是褶子,好难看好难看……但我就是想多看看啊。

我怕以后看不到了。

我去寺庙求了平安符,在手术室的灯亮起至结束时都紧紧握着。

「恭喜,你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依靠拐杖可以尝试直立行走了。」

我如释重负:「好的,谢谢您。」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20

我领了些手工回家做,却还是跟坐吃山空没什么两样。

药太贵了,又是必不可省下的。

医院果然是最烧钱的地方。

老实说,我偶尔会想起以前的日子。

和宋之予分手前,我佯装生气想要他哄我,结果他只会发转账。

我当然领了,毕竟不要白不要。

当时的我不知道,宋之予的钱居然这么好赚。

要是知道的话,我绝对要敲他一笔大的,保我和我妈这辈子衣食无忧。

钱性恋第一守则:理智。

21

我看着银行卡的余额只减不增,打算出去找个正经工作。

在离家近的地方。

手术虽然成功,但后续的疗程还需要钱和我的陪伴。

但这天下班后,我居然又看到了宋之予?

隔老远时,我便隐约看见一个黑色外套的人影,火星微闪。

凑近了些,才发现他站在我家门口,靠着栏杆,嘴唇上叼着一根烟。

听到我的脚步声,宋之予把烟摁熄。

我不喜欢烟味,他记得。

我们对视,互相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嗓音发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走了也不给我留句话。」

我莞尔:「我们什么关系需要留话。」

「林真真,你好难追。」

我若无其事的把钥匙戳进锁孔里:「那你应该知难而退。」

「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果断:「不。」

宋之予失笑:「那好歹也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

放什么放,我手机都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然后环顾四周后发现我妈不在家。

我抄起桌面上的座机,拨去电话还打不通。

我放下座机,先入为主的透过猫眼瞪着宋之予:「我妈呢?」

「……要不你先开个门?」

22

我质问的语气让宋之予感到不爽。

「我到这的时候,阿姨正好有些不舒服,打你电话又关机,她听了我说是你朋友,特地让我在这儿等你。」

我紧张的问道:「那她去哪了?」

「我找人把她送医院了。」

「你找的谁?能靠谱吗?」

「……我和秦祈寒一起来的。」

「行。」我点点头。

我对秦祈寒的可信度可比宋之予高多了。

我回头捞起充电宝给手机插上电。

开机过程中,我问:「你知道我妈现在在哪个医院吗?」

「知道,病房也知道,我送你去。」

「行。」事关我妈,我也不想跟宋之予扯皮,利落的跟他上了车。

他开的车是拉风的兰博基尼,破产少爷的人设是装都不想装了。

我低头看手机,开机很慢,我很无聊。

我盯着宋之予握着方向盘的手:「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长期在外开这么贵的车……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不是医生。」

宋之予:「……你是想说开这种车容易被坏人盯上吗?」

我想了想,问道:「予少,你还记得你家破产了吗?」

「东山再起了。」

我:「……」

正好手机开机成功,我懒得拆穿他,低下头自顾自看消息。

23

检查结果是我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心绞痛,初步判断可能是过度劳动或者是寒冷造成的。

医生的建议是可以住院留下观察一下。

我妈嫌贵,想回家,我骗她说社保能报销,才让她放下了心来。

我肉痛的看着缴费单上的金额,突然觉得好累。

交完钱,我跟秦祈寒道了谢,并想付给他我妈检查的费用。

秦祈寒听明白我的来意,微笑道:「没事儿,小钱而已,没什么还不还的。当初团建爬山你可以为了拍张照片给我妈看也坚持下来了不是么?我们可是朋友啊。」

我:……是朋友,但当时要是没有三倍工资我肯定扭头就走了。

见他拒绝,我又问了两句,秦祈寒那副模样倒像压根没把这笔钱当回事。

我便也不再追问。

反正,秦祈寒是不缺钱的。

24

安顿好妈妈后,秦祈寒接了个电话先走了。

而我又开始为钱发愁。

宋之予问我:「复合吗?一个月给你十万零花钱。」

我眼睛红了。

我想问他不打算解释一下所谓的破产吗。

但我说不出来。

他吃定了我缺这笔钱,也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拿了钱默不作声。

不可否认,宋之予很了解我。

但……「可是秦祈寒给我开二十万。」

宋之予:?

这当然是我先编的,秦祈寒已经默认我是宋之予的女朋友,是不会做出撬墙角的这种事。

但没办法,我知道了他喜欢我,我又正好需要一个可信的工具人给我抬抬身价。

「我出三十万,别闹,我们这次好好谈。」

「行。」

冲着这一个月三十万,我也得跟宋之予好好谈着。

25

宋之予好像认真了。

在和我谈恋爱的这件事情上。

我隔三差五可以收到他送的花或首饰,不过,这些都是取悦我的手段罢了。

我很好哄,他很成功。

就连我妈也对宋之予很满意,觉得这个“未来女婿”哪哪都好。

秦祈寒知道后,只是一笑,然后给我们送上祝福。

但我却知道我大概率是嫁不到宋之予的。

他家大业大,不是能被我这种小人物操控或让步的。

但不得不说,满是物质的爱情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真真,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

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尽管他骗过我,还分手过一次,但这次复合后他的所有行为,对我来说,都很加分。

我歪头,对着宋之予笑了笑:「你心里该有正确答案的。」

他沉默。

我只是乱说的,我自己都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更别说他了。

26

宋之予的家里真的很富。

具体体现在,我终于出现在了恶臭偶像剧中,男主母亲拿出支票的那一刻。

「五百万……」

我立刻打断她:「宋夫人,你儿子一个月可给我三十万,五百万不过一年多的零花钱,想让我离开你儿子,少了吧?」

宋母震惊的看着我,一言难尽:「……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很懵。

「真真,你放心,阿姨绝对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之予喜欢你,你们就好好谈着,阿姨绝不干涉。」

我:「啊?」

见鬼了。

说好的豪门难进呢。

好丢脸,对象他妈给我送见面礼,我以为是让我滚,还讨价还价。

宋母拉过我的手,亲近道:「之予年纪也不小了,我啊也是盼着抱孙子的……你看什么时候可以让你家长来一趟?」

我「唰」的一下抽出手,站起来道:「宋夫人,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我现在,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宋母拦住了我,「既然还没有这个打算,那也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是2023年,我不会强迫之予和你的。」

我僵硬的点点头:「宋夫人再见。」

「好孩子,见面礼拿上。」

我假意推脱了两句,最后还是把这支票揣兜里了。

刚出门,我隐约听见宋夫人叹气道:「这孩子不太信我,以为我拿支票是让他俩分开呢,还生疏的只叫我宋夫人……」

我茫然。

宋之予跟我玩纯爱就算了,怎么他妈妈也是这样…?

但谢邀,我只喜欢纯金,不喜欢纯爱。

纯金保值,不是纯爱能相提并论的。

27

我发现了一个令我很不爽的事实。

宋之予压根没破产,所以也不需要卖店「勒索」秦祈寒十万。

所以那店的店长,其实还是宋之予。

而众所周知,宋之予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四舍五入,那是我的店。

可我当时耍小心机让路人帮忙扔传单。

玛德,自作聪明,结果最后亏损的竟是自己。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恨。

28

我好像很久没花过钱了。

以前需要钱,一是妈妈的病。

二是自己想消费,想吃贵的餐厅,想买好的护肤品等。

但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了。我不用再操心妈妈的医药费,大牌的衣服鞋子和首饰,宋之予也给我买了很多。

偶尔他不忙的时候,会浪漫的带我去吃烛光晚餐。

我不想出门的时候,他家的私人厨师也会让我满意。

当精神上的一切都被满足后,金钱倒开始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我好像,真的开始重新喜欢宋之予了。

在走人行道时,他让我站在右边。

在坐车时,会特地给我留专属副驾。

我们会约会,他会带我见他的朋友,也会跟异性保持距离。

宋之予的朋友对我也很尊重。以秦祈寒为首,他们开始叫我嫂子,说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我跟宋之予可以长久。

宋之予喜欢我,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或许是失而复得的原因,他对我倍加珍惜。

少年意气风发,真诚执拗的爱意来得猛烈却不显突兀。

我躲闪不及,又在不知何时早已倾心。

我被他拉进了名为爱的深渊中,但我甘之如饴,并愿意终其一生。

只要他还爱我。

我信任他,并愿意对他交付真心。

秦祈寒番外

我喜欢林真真,老实说,她很特别。

我在自己和兄弟之间反复纠结徘徊。

为了撮合他俩,我陪宋之予演戏迷惑林真真,假装店长是我。

该说不说,林真真打车遇见的那个不认路载着她绕圈的司机,是我的人。

当然不会有人看不懂导航地图,还执意要干出租车的行业。

所以林真真下车在那个店门口,是我和宋之予经过商讨后有意而为的。

按照计划,林真真晕车,蹲在店门口后,等候多时的宋之予马上就拿着招聘小广告出了店门。

后来很顺理成章的,失业的林真真应聘了店员。

至于林真真的失业原因……我只能说其实她之前是在宋氏的分公司进行工作。

我随口问了两句就让她入职了。

后来我又招了七个店员,当然这七个店员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体力特别的好。

有些甚至是什么马拉松或者是长跑比赛的冠军。

所以那什么爬山的团建,只有林真真会体力不支。

爬山前,我还特地支开了各位抬人上下山的轿夫,就为了让宋之予发挥作用。

我有猜到,林真真的耳机里压根没放歌。所以,我是故意在林真真面前跟宋之予搭话,问他怎么还没追回林真真。

以此让林真真知道宋之予还没忘记她。

以上,是我撮合他们的部分。

但我不否认我是个心机boy。

发工资那天,林真真做完美甲回来后,她所听到的,是我故意的。

我也并非是想拆散他们,但总归想争取一下,也想告诉真真,她和宋之予的开始并不是纯粹且美好的。

我觉得她有权知道,也应该在知道此事的情况下进行选择与决定。

不过,宋之予还是以钱为出发点,重新追回了林真真。

但没所谓,不关我事了。

对了,我现在正在参加他们的婚礼。

林真真穿着婚纱,很美。

可惜不是走向我。

少年终将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