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亟书言文作 第24章

自从上次卢年占来闹事以后,与书行的每个角落都增加了不少监控,但洗手间是不可能有监控的。林亟书给足了粱姿其机会把戒指拿走,还好她没让她失望。

从那次吃饭开始,她就有意在**这两个人,其实她并不能确定卢年占给粱姿其的戒指是假的,她只是通过他一贯的秉性推测,然后策划了这出戏。

其实请君入瓮的核心根本不在林亟书身上,而是在他们两人身上。她这出戏漏洞百出,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转变很突兀,不过穷途末路的疯狗不会有这种心思去细想,这正和她意。

酒会之前,林亟书还特意找言文作确认了一下卢年占的情况。

“言先生肯定查过卢家的情况了,不和我共享一下信息吗?”

“卢年占现在已经完全被他父母放弃了,虽然当时真假混卖的事情确实是他自己操作的,但是他父母不可能不知情,他们只是装糊涂而已。一个人去坐牢总好过全家都去。”

“当时那些假货受害者提出了和解,他们宁愿让自己儿子去坐牢,都不肯出赔偿金吗?”

“这才是一家人啊亟书。”言文作露出自嘲的笑,“最会伤人的往往不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吗?你别看他们当时一副护短的样子,实际上可能还不如外人。”

看着言文作的表情,林亟书多少也能猜到他和言山阙以及言文行的关系,在家庭这一点上,他和她是一样的。

“他父母把财产都转移了,前不久都去了国外,留给他的那个买手店名存实亡,他花钱又是大手大脚,毫无节制,所以才会想到去敲诈你。”

“那就让他更穷途末路一些吧。”

林亟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边回荡着当时对言文作说的那句话,感觉自己真的破茧了。

她正在将自己从腐烂的泥沼里拽出,洗净,再剥去那层薄弱的皮,如他所愿,成为一个懂得贪图和进攻的人。

“林亟书,你再不出来,言文作可要闯进来了。”文心风风火火地跑进洗手间,还不忘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项链。

“我有点晕,所以多缓了一会儿。”林亟书没有撒谎,今天为了把戏做足,她喝的的确有点多。

“怎么还出不了戏了?哦,我知道了,你晕吧,你不晕,一会儿你和言文作怎么调情呢?”文心调侃着,掏出口红仔细抹了起来。

“我看你蛮高兴的,你那好几个男朋友呢?”

这话差点让文心把口红化歪了,她眉头一皱,撒娇般地哼了一声,提着裙子就跑了。林亟书笑着跟了出去,然后像那天出电梯时一样撞上了言文作。

他将晕乎乎的林亟书揽进怀里,带到一边,“那两个人都走了,你还不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吗?”

“我看言先生乐在其中,演得比以前还好。”林亟书抬起手去碰他的下巴,袖子上的流苏缠上他的脖子,在这人声喧嚣的场合,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

“我都是按照你给我的剧本演的,我违约在先,所以现在,你叫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只是我还没看过这剧本的全貌,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戏还没完呢。”

“那鱼上钩了吗?”

林亟书点点头,将左手往言文作身后藏,整个人都倒在了他胸口上。他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她开始嫌其他人太吵了。

“我不想吃鱼,我对钓鱼的人比较感兴趣。”言文作蹭了蹭她的头发。

“那就回家吧。”

林亟书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言文作一言不发揽着她往楼下走,她却在二楼的角落捕捉到了文心的身影。

文心正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看起来表情有些着急,走路的时候还不小心踩了好几下自己的裙摆,而那个男人只留背影,完全没回头看文心一眼。

“那是谁?文心今天带谁来的?”

“不认识。”言文作敷衍地应着,把林亟书向上张望的头转了回来,带着她穿过吵闹的人群,坐上了车。

车到行华轩的时候,林亟书还有一半是清醒的,这次她能把言文作抱着她的样子净收眼底,好好体会了一把文心所说的“老当益壮”。

“我觉得我有点醉了。”到了家门口,她再次化身软骨动物,紧紧缠着言文作的脖子。

“你先别醉。”他松开一只手,匆匆忙忙去够口袋里的钥匙,却一不小心没拿稳,让它从手里滑了出去。

钥匙和林亟书的脚一起落了地,清脆的金属声与高跟鞋的敲击相和,像是一拍错漏的心跳。她蹲下来去摸钥匙,却被言文作抢了先。

两人的手扣在一起,林亟书觉得好笑,不知道言文作会不会后悔没装指纹锁。她玩闹似的抓着言文作的手去开门,他却将她转过来,面对面,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林亟书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忍不住去看走廊对面那扇门,它紧闭着,但是这边却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咔嗒,两人的心跳终于合上了同一个节奏。

门不是被推开的,而是被林亟书的背撞开的,这让她有些担心裙背那些宝石,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担心别的了。

言文作将她抱起来,抵在玄关处,让她的脚缠上了他的腰。上次喝醉的时候两人好歹纠缠到了餐桌的位置,但是今天林亟书觉得他们到不了餐桌了。

这个吻的确比那几杯酒更容易让林亟书沉醉,她完全投入进去,用力揉皱了他的西装。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露了出来,林亟书一下想起了上次在玄关拿起助理手机的情景。

他算计了她,而她还没得到答案,不能就这样轻易让他上桌吃饭。于是她将人往外推了推,强行让掠食者停下了捕猎。

“怎么了?”虽然言文作这么问着,可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次凑了上来。

“言先生,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你要现在问?”他满脸不可思议。

“对,我要现在问。”

“那你问。”

因为他太果断,林亟书一时反而有些语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现在言文作的手正贴在她背上,她的腿还环着他的腰,只能挑一个要紧的问。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吗?”

一见钟情?林亟书又开始头晕了。

她第一次对这四个字产生想法,还是在买到辛波斯卡的《万物静默如谜》的时候。《一见钟情》是这位波兰女诗人最有代表性的诗,读着让她很是动心,就像对面这个说对她一见钟情的言文作一样让她动心。

诗名为一见钟情,但这首诗却像是在反驳一见钟情,诗人把一见钟情的偶然性解构为必然性,论证着情感产生的前奏,告诉林亟书,男女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是一种误解,因为两人的命运轨迹一定早就相交。

那她和言文作的命运是不是也曾经相交呢?或许他们也摸过同一个咖啡店的门把手,在旋转门面对面,在街上擦肩而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他就像诗里那样,是在她的人生剧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闯了进来,拿着戒指要和她结婚,然后在把她按到玄关接吻的时候,他说他对她一见钟情。

“言先生问我相不相信,这是一个问题,不是一个答案。”

“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我知道我的手段并不高尚,我用钱和欺瞒把你圈在身边,但我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我唯一懂得的办法。”

言文作将头埋在林亟书的锁骨上,让她看不出他的情绪,“所以亟书,你信吗?”

信吗?这对林亟书来说是一个像薛定谔的猫似的难题。她不信,但同时她又信,在打开那个盒子——比如隔壁那间房子之前,信与不信这两种状态同时存在。

而她很明显不想要确认那只猫的死活,只要盒子里真的有一只猫就够了。

所以她说,“我信。”

“问完了?”

言文作让她的背和玄关的墙壁脱离开来,把她抱进了卧室里。上次他缩在小沙发上睡了一夜,这回好像急着要从林亟书那里讨回公道,手上的动作混乱,毫无章法。

他的上衣被自己扯了下来,还有几颗扣子是林亟书的功劳,现在这位魔力麦克的男演员才算是真的上了台,预备接受她的嘉奖。

她有心要撩拨他,故意将空着的左手暴露出来,就按在他的腹肌上,然后用黏糊糊的声音抱怨,“言先生,戒指不见了。”

言文作并不知道林亟书的全部计划,这也就意味着他本该对戒指消失的事情感到惊讶,甚至,恐慌,这是林亟书一开始的盘算,但这个盘算很快就落空了。

他的眼睛眯起来,嘴角挂着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这只“垂死挣扎”的雀鸟。随后他将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还很贴心地开了扩音。

“怎么样了?”

“言先生,卢年占刚才已经联系我了,他想找能做钻石鉴定和回收的人,我会继续让人盯着的,您放心。”

电话被掐断,同时被掐断的还有林亟书的雕虫小技,她的左手被扒开,那具同样燃烧着的躯体撞了上来,热得她开始冒汗。

“现在你还有想说的吗?”言文作这么问着,然后结结实实堵上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