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瑛澜江修齐小说第17章

吴荡走到教室外的走廊里的时候,还在和宋渔吐槽。

“小鱼儿,你是不是又报补习班了?昨天晚上我妈提着我耳朵,非说给我加个数学课外班……”

他手上抱着厚厚一沓练习册,是语文老师让发下来的额外练习。

这活本来是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宋渔干的。

但办公室里老师说起来的时候,恰好班长周珩也在,于是语文老师随口喊了他,让他帮忙搬更重的练习册,宋渔就负责另一沓试卷。

周珩的脸转过来,对上宋渔的视线,他颔首,就要来帮忙。宋渔哪敢让他来,这段时间因为被老邹强迫和他组了学习小组,天天被他管着学习,心里对他讨厌得要死,又怕他待会来管东管西——

于是她急中生智,向办公室外路过的吴荡疯狂招手。

……这位冤大头一脸懵地就被安排代替周珩,帮她搬练习册。

宋渔是这么说的:“喊你帮忙怎么了?你皮糙肉厚,力量大,人家周珩当班长那么辛苦,就不要劳烦他了!”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语文老师没听出来她的话外音,还很欣慰地觉得她对自已的学习小组长真是十足的体贴关怀。

周珩伸出的手停住,眼睛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几秒钟,没说话,最后放下手,瞥开眼。眉心有浅浅的痕迹。

吴荡任劳任怨,他把宋渔当亲妹妹看,平时再吵再闹,真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却从不二话。

宋渔把手上的试卷分了一半,压在吴荡抱着的练习册上,他手一沉。

宋渔:“哥,继续帮我分担点哈……是啊,我报补习班了,周六晚上。主要是我这数学太烂了,自已都没眼看,那不得好好补一补?”

吴荡本来要挡她临时加来的重担,结果没她手速快,只能无语接受:“别得寸进尺啊小鱼儿!……不是,你补课为啥我也要补啊,我这大好的休息时光尽浪费在补习上了。”

宋渔辩道:“什么叫浪费啊,你看看你那数学,我见了都觉得看不下去,你别到时候考不上大学——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宋渔的哥哥啊,丢不起这人儿!”

吴荡骂她:“滚滚滚!”

滚字音落的同时,两人进了教室。把练习册和试卷放在讲台上,宋渔负责发,吴荡就回了座位。

坐在位置上,课桌上惨不忍睹的数学试卷正安然躺着,和旁边的宋渔的卷子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悲从心来。

分数好像确实太可怜了。

翻来翻去,心底的悲愤更加重了几分。

吴荡一时居然破天荒冒出一种奋发图强的冲动……虽然这种冲动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并且往往都会以失败告终。

但短暂的气血上涌确实让他拎着卷子转过来问在他心目中极其聪明的人——江修齐。

恰好撞上戚瑛澜那一句。

“这道题你不会吗?……需不需要我教你?”

吴荡一方面既困惑于戚瑛澜的举动,另一方面心里早已经肯定了江修齐的回答。

江修齐是那种就算是不会,也绝对不可能需要别人教他,永远是自已琢磨远远大于求助别人的性格。

而且,他会有不会的题?

吴荡就要开口:“夏夏,衍哥……”

……

“不会。”

“你教我吧。”

江修齐的声音低而随意,这人抬眸看戚瑛澜,手指撑着下颌,眯眼笑了。

吴荡傻了。

实实在在的。

他觉得自已幻听了。这是幻觉?还是自已脑子出问题了?

吴荡有种偶像破灭的感觉。

他和江修齐一起长大,从小在这位天之骄子的光环下长大,他一直觉得,江修齐是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存在。即使他现在并不是年级第一。

总之非常牛。

但现在设想崩塌了。

吴荡恍惚的精神状态下竟然冒出一点好奇,好像熄灭得不能再透彻的火堆里突然烧起一丝火星——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道题难住了江修齐!

……嗯,主要原因是,他数学水平太差,很多题目对他来说都很难,所以他并不能猜出来是哪道题让江修齐“不会”。

吴荡没吭声,顺着戚瑛澜的指尖去看那道巨难无比的题目。

下一瞬间,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倒数第二道大题!

鬼他妈不会啊!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数学答案发下来,他自已蒙头一阵对,有一些弄懂了,有一些死活搞不明白,其中就有这题。

后面放了学,在回家路上,聊天的时候就扯了一嘴,说让江修齐第二天教他。

那时候江修齐怎么说的?

懒懒听着,然后用巨欠扁的语气,嗤他:“我不教这么简单的题目。”

后来吴荡看到他没写那道题,一点不惊讶。

江修齐不做那道题,多半是嫌弃题目太长懒得看,要么就是回答步骤太复杂,懒得写。

这样的事儿他也不是没干过,不然也不会初中高中总被老师提出去骂,说要写清楚答题步骤,不然不给分。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不会!

但现在那个虚心请教、一脸认真的人是谁!

吴荡觉得自已不太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

他盯的时间太长,惹人注意。

江修齐从认真听戚瑛澜讲题的间隙中抬头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明什么意思都没有,但吴荡仿佛听见了他嫌烦的啧声。

就像初中的时候,他缠着江修齐求他解题,或者是打扰他在家里影音室看电影。

吴荡维持转过来问题目的姿态,定住,僵硬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身后还在继续讲题。

正好宋渔发好试卷和练习册,走回来。

戚瑛澜桌上立起来的书刚好挡住大半她和江修齐的身影。于是宋渔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吴荡给她让位置,站起来,再坐下。

宋渔进自已的座位,坐下,挠挠脸,扭头看他,托下巴,盯住他:“怎么了?”х|

她一眼看出吴荡不正常。

吴荡思绪已经飘到万丈高空,脑子飞了,连带着说话都小声得不正常,宋渔得凑过去才听见。

他说:“完了。衍哥开始学习了。”

宋渔没听明白:“啊?”

吴荡啪地一下倒在桌子上,声音顺着浅胡桃色课桌传出来,音量依旧小,生无可恋:“我破灭了。”

“我要和衍哥绝交。”

宋渔转回脑袋,不理他了:“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