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翊褚修良第23章

舒夏翊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

此刻,两个人都选择沉默。

说多错多,对他们姐妹俩没一点好处。倒不如直接证据确凿抓捕来的实在,到时候还能考虑到沈香梅被家暴的情况,轻判一些。

沉默之中,审讯室的门被敲开,宁君安拿着检测结果走了进来,舒夏翊接过报告后直接扣在桌面上。

“沈香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医院说保守治疗的人,到底是谁。”舒夏翊很严肃地质问着沈香梅,“我是想救你的,现在说实话对你们最有好处了。”

沈香梅听着舒夏翊的话,情不自禁地摇头。

“……是我……是我!我说的!”

舒夏翊彻底没了脾气,立刻拿起报告要看,褚修良立刻伸手抓着舒夏翊的手。

“沈香兰的死。沈香兰到底是怎么死的。”褚修良盯着沈香兰,等待着沈香梅的回复。

沈香梅却还在犹豫,脸上满是踌躇。

“沈香梅,你保不了沈香兰,就算你今天认罪,我们也要查的。你的字迹和沈香兰的字迹不一样,只要鉴定就有结果,你包庇她,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沈香梅盯着那份检测报告,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哀嚎一声后,哭泣了起来。

两年前,沈香兰从村里的厂子被开除,来城里投奔了沈香梅。姐妹俩能干勤快,能当保洁,也能当保姆做做饭什么的,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挣了不少钱。

“后来,杜正阳就开始打我。”沈香梅说这些事情时,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因为我们姐妹挣得更多,香兰脾气硬,不像我一样什么都顺着他,每次香兰对杜正阳有一点不服气,他都要趁香兰不在的时候打我。一开始是打耳光,后来就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扔在地上狠狠地打我。”

舒夏翊默默地记录着这些证词,褚修良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后来有一天,我不在。香兰又跟他吵起来了,香兰不服他挣得没有我们姊妹多,还要一直欺负我。结果,杜正阳一脸混账,他说,香兰那么大年龄都没有结婚,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男人什么滋味儿。”

听到这里,舒夏翊打字的手突然停顿,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接着开始打字。

“等我回到家,看不见香兰,他跟我说,香兰出去了,没有回来呢。”沈香梅说着,眼泪不住地流出,“我等了两天,香兰都没有回来,杜正阳喝多了回来,抓着我就想干那事儿。我不愿意,他就借着喝醉告诉我,他就是做了,还用那辆破电动三轮,把香兰拉出去丢在麦子地里了。”

听到这里,舒夏翊的脾气有些压不住,她紧紧闭起眼睛,好像很煎熬一样。褚修良的余光看向舒夏翊,没有出言,接着回过头看着沈香梅。

“我去找了,但是没找到香兰,麦子地那么大,他不告诉我丢在哪里了。我说我要去报警,他就又打我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沈香梅深吸了一口气,“又过了两天,我想着我必须要去报警了,却看见香兰回来了,她的鞋也不见了,那么远的路,我不知道她怎么回来的。她说,杜正阳……”

沈香梅不忍说下去,绷紧了嘴唇,眼里的眼泪一刻不停息地流下,“……然后杜正阳还掐着她的脖子,说要把她掐死。等她醒来已经在一堆麦子地里了,她走了三天,逢人就跪下求水求吃的,好不容易才回来。”

“她回来了,为什么还不报警?”褚修良眉头紧皱。

沈香梅的眼泪流到下巴,她抬手擦掉眼泪,“因为香兰没死,就算真的报警,也判不了他几年。他出来了,我们的日子就到头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彻底消失。”

“是你的主意还是沈香兰的主意。”褚修良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什么感情,只是在例行公事。

舒夏翊打字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似乎把所有内心此时的愤怒都宣泄了出来。

“……香兰说的,我不懂这些,香兰小时候去过大城市打工,她知道更多。”沈香梅似乎想起了褚修良的告诫,立刻放弃了替沈香兰抗罪的念头。

褚修良和舒夏翊都没有说话。

“我们本来准备,下药给他。但是香兰怕我会成为嫌疑人,会坐牢。所以一直在等机会。我们等了两年,终于,一个现成的机会放在我们眼前。”沈香梅深吸了一口气。

褚修良和舒夏翊静静地看着沈香梅。

她刚刚那副胆怯又伤心的样子已经随着她的故事递进,渐渐从她的脸上抽离。剩下的只是她满腔的恨、愤怒,和大仇得报的快意。

“那天,我本说我要去,香兰说,她去。她怕我心软,我同意了。香兰去了之后,听着他在床上喘息,然后说自己疼,疼得直哼哼。”沈香梅想到沈香兰告诉自己的那一幕,笑了一下,“他还有脸说疼,香兰求他饶过自己,我也求过他无数次,说过无数次我很疼。他都没有停下,机会到我们手里了。”

舒夏翊打字的手再次停顿。褚修良倒是对这种变化意料之中,眼里满是冷漠,最开始的同情已经荡然无存。

“香兰趁他说不出话,告诉他,她是沈香兰,她没有死,她从阎王殿跑回来索命了。”沈香梅想到杜正阳可能的恐惧模样,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解脱和自由仿佛出现在她身上,但她好像只是隔着玻璃摸了一下橱窗里的幸福。

“香兰说,保守治疗。他已经在ICU了,保守治疗,对他而言就是死路一条。就这么了结他,太不值得了。但是我们不会有第二次这么好的机会了。”

沈香梅说完,长叹一口气,“搜查官先生,香兰……会轻判吗?”

褚修良盯着沈香梅眼里的探求,手指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袖口,“判不判,怎么判,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沈香梅颤抖着舒了一口气,“早知道让香兰来了,她说出真相,对她还好。”

“沈香兰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