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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校里被霸凌欺负了三年,所有人都冷眼旁观。

只有殷忱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成为了我学生时代唯一的救赎。

他性格温柔,待人友善,成绩和人缘都是一顶一的好。

我想,他也只是因为可怜我,才会帮助我。

但我就这样贪心地仰仗着他的可怜和同情,度过了最为煎熬痛苦的学生时代。

直到毕业几年后的同学聚会上,一个曾经冷眼旁观过我任人欺辱的女生突然将我拽到一旁。

“你为什么还和殷忱待在一起?”

她带着不安的,害怕的神情对我说道:“当年你所有的痛苦,明明都是他造成的啊。”

......

“哗啦”一声,黏腻发甜的可乐从上淋下,把我手里的餐盘浇了个透。

饭菜都被浸泡在深色的饮料中,我的衣服前襟也湿透了。

倒空的塑料瓶被那些嘻嘻哈哈的男生撇到角落,发出空洞的响声。

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声把我包围,那些毫不忌讳的视线落下来,放肆地打量着我那打湿校服下若隐若现的身子轮廓。

“她平时吃的东西也不多啊,人不可貌相。”

“嘿,这个就当我们请你喝的了,你是不是要跟我们道谢?”

有人吹了个下流的口哨,他们几个彼此用胳膊肘互相怼着对方,挤眉弄眼,再不约而同地发出大笑声来。

我垂眼看着眼前已经没办法下咽的饭菜,视线略略向旁侧望去。

食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但我却能感受到那些针扎似的视线向我投来。

指尖又开始发冷了,身体因为恐惧和恶心微微发抖起来。

面前为首的男生见我只是低着头不吭声,大概是因为踢上了闷不作声的沙包,感到没劲,这才朝周围人打了个招呼,那一群人才稀稀拉拉地离开了。

而在他们走了之后,食堂里又响起了吃饭和谈笑声。

只有我呆呆站在原地,好像被所有人遗忘。

像这样的霸凌,已经持续快三年了。

最开始只是一些小小的举措,一个眼神,一句窃窃私语。

再到后面的肢体接触,一次推搡,一次撞肩,愈发严重的欺负便就此开始了。

关于我的谣言和坏话在背地里蔓延,如同有毒的藤蔓一般,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也曾与老师说过,希望从老师那里得到帮助。

可没有一人愿意为我作证,而教师与校方也认为这不过是同学们之间的游戏打闹,敷衍了事,以简单的警告潦草收场。

最后迎接我的,只有更为严重的欺凌。

父母和老师都不能帮助我,我也没有朋友。

但在这样绝望压抑的情况下,我没有崩溃,全靠一个人。

唯一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

一只大手轻轻拍上我的肩膀,把湿漉漉的餐盘从我的手中接过,转而将那些不能吃的食物都倒进了垃圾桶。

干燥的,温暖的外套披到我身上,把不堪的我遮掩起来。

刚度过变声期,还有些微微沙哑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安阳,你还好吗?”

我怔了怔,这才抬头望去。

干净,白皙的脸庞,近在咫尺的俊秀五官,眉眼中还带着明显担忧的神色。

我一瞬间失了神。

殷忱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没有瑕疵的一个人。

他温柔又善良,待人真诚且有耐心,长相干净帅气,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都很擅长,人缘也非常好,家境也很殷实。

他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伸手拯救我的人。

“我有备用的衣服,但是是男款,如果你不愿意先将就凑合一下的话,那我去给你找人借一套女生校服。”

殷忱伸手轻轻攥握着我的手腕,将我往食堂门口带去,把我从那个令人喘不过气的空间里拽了出去,拽进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底下。

我微微眯着眼,望着在我面前走着的男生,心底涌出一股感动和自卑交织的复杂情绪。

如果我没有被欺负的话,像殷忱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跟我产生任何交集的。

但他太过于善良,没办法对陷入困境的人见死不救,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和我有了特殊的,独特的关系。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殷忱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柔顺剂的味道,干燥且温暖,像是刚被太阳暴晒过似的,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将我包围。

我就这样坐在花坛边上,贪心地感受着这温暖。

就好像被殷忱抱着似的。

“这个衣服我拿回去洗完再还给你吧。”

殷忱把我原本那件被可乐泼脏的衣服折了折,攥拿在手里。

“那怎么行......”我有些不安地拒绝,伸手想从他那里拿回来。

“我自己来就好,怎么能麻烦你......”

他却握住了我伸出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