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平静地审判着阮栀栀,脸色也看不出喜怒。就算有宾客觉得不妥,但我所言在理又有律法为佐,面色也不像挟怒报复。

方式和他们平日里处理自家府中琐事并无两样,就算觉得阮栀栀可怜也断没有在他人府中为一个丫鬟出头的道理。

阮栀栀闻言,浑身瑟缩。开始梨花带雨地垂泪,身形微晃演得弱不经风。咬着唇朝我跪下行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这认错道歉的话却没有说一句。

我知道,她是在等着她的护花使者出现。

「阮梨,你在干什么!」

人群中一位蓝衣公子拨开层层人群,面带愠色地朝这边急急赶来。正是我的未婚夫婿钟言。

他快步走上前去,扶起朝我下跪的阮栀栀。两人站定后,便开始大言不惭地指责我:

「姜梨。不过是用了你的一些颜料罢了,你又何必这样苛待栀栀。」

「我朝向来崇文重礼,栀栀最多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何况你胸无点墨,这么好的群青给你。不过是浪费罢了。」

「你再这样刁蛮恶毒下去,难堪嫁我钟家为妇。」

钟言的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指责。

我心里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毕竟这些话上辈子已经听过一遍了。现在看来,当初还真是猪油蒙了心,认为钟言真的是我的良人。

胸无点墨、刁蛮恶毒。

这可是对未出阁女子极为严重的责骂,简直就是在毁我名声。

上辈子的我一颗心都挂在钟言身上,为了维护他心中的形象并没有惩罚阮栀栀。忍者气就将此事轻轻揭过。没想到,阮栀栀见我示弱,从此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我看着和我相向而立的两人,心中嗤笑一声。

既然你钟言做初一,那我姜梨肯定就要做这个十五。我开口,毫不留情地直戳钟言心中隐秘的痛点:

「我当是谁在英雄救美呢,原来是钟家的庶子钟三少爷。也对,嫡庶尊卑有别。想是钟三少爷在家里做奴才做多了,今天才跑到我姜府来跟为一个丫鬟出头。」

「也对,钟三少爷的娘也是个洗脚女婢爬床。这是......惺惺相惜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我转移。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复杂晦涩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钟言。

「贱婢生的庶子,还配踩上我姜府的地?」

「吩咐家丁,拖出去。永不许进姜府。」

钟言被我的话直接砸懵了,从前的姜梨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更是捧在心尖尖上呵护,断不会说出这样侮辱性极强的话。他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来的家丁拖出姜府。

我拿起那副阮栀栀用群青绘制的山水画,连看一眼都没有,语气轻蔑地吩咐下人:

「来人!今日天冷。把这幅画烧了。给诸位取暖用。」

面前火盆里的炭火烧的噼里啪啦,印得我目光灼灼。

我拿起手边那幅画直直往火盆中投去,火舌一下子烧得更高了。还有盛放着群青用的木盒也一并焚烧。

接过身侧婢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也扔了下去:

「她碰过的东西都烧了,我嫌脏。」

「还有,别让她在这里继续站着丢人现眼了,带她下去换三等女婢该穿的衣服。」

府里的婢女跟阮栀栀也算是相熟,听到我的吩咐也只是用眼神示意阮栀栀并未上前拉拽她。但阮栀栀仍旧自顾自地站在原地,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和我对着干。

一旁的婢女见状,也只好不顾昔情分上前拉扯。没想到便被阮栀栀一把挥开,直直地朝我质问:

「姜**,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你的颜料。你今日何故如此羞辱我和钟公子。」

「若**实在生气,从我的俸禄中扣除便是。不必仗着权势压人。」

「我阮栀栀虽然是姜府里任你打骂的丫鬟女婢,但也是个有骨气的人。」

一番话说完,阮栀栀泪光闪闪,脸色泛红,像极了话本子里不畏强权的勇敢女子。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真是朵傲世独立的白莲花啊。

可惜了,我平生最爱的就是辣手摧花。

我笑着摇了摇头,讥讽着她的天真:

「那天下小偷都可说自己借用了苦主家的东西?无论你如何狡辩,偷就是偷。就如同你的身份一样,***就是***。」

「既然主人家给你脸面不要,那你就在这里换也未尝不可。」

我看了一下阮栀栀身旁的那两个婢女,沉声道:

「动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婢女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上前就硬生生扯开阮栀栀的衣服。一时间,三个人拉拉扯扯缠成一团。

「住手!住手!」

我皱了皱眉,随着声源望去。心里忍不住腹诽:这死白莲护花使者还挺多。

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姜府的养子,姜成源。